不徇

要浪漫啊!要烂漫啊!像花一样!

【胜出】春天也无能为力的事

☆从入春的时候开始断断续续写到现在,写了很久了

☆没有什么剧情,挺伤感的,全文5k上下

↓正文:

即使是春天也无能为力的事情,这世界上也是切实存在的。

Scene 1

车辆的轮胎碾过高架桥路面的细小石粒。

老旧的砖褐红色厂房在高架一侧,对面则早已建起高楼小区。这破败厂区,总有一天也要动迁了吧。

连这里是否还在作为工厂发挥功效运作都不知道,或许它已经被遗弃,与整个春日景观格格不入。

层层叠叠的藤蔓维持枯死的原状,这一季的尸身压着上一季的,终于在这一季春死绝。干枯的骸架骨骼失去生命的粘附力,脆弱地从一墙角剥落,翻卷垂荡而下,随风无力摇摆。

它密布着裹住工厂,就好像是汲取着工厂与工人们的生命作为养分而维生。而这季,它终于随着一个旧梦共同死去。幸或不幸。

即使是春天到来,即使那风携带着足以唤醒万物的温柔暖意,也无法再催生哪怕一芽绿。

从车窗侧边玻璃一闪而过的景象却深深烙印在他视网膜内部,记忆里层,仿佛只要闭上眼,那可悲的,值得叹息的惨躯就浮现在眼前。

那样哀凉。

于是开始知道,就连春天也无能为力的事情,这世界上也确实是存在的这一事实。

Scene 2

车厢对门,四五点钟的春阳温暖柔和,洒落不那么干净的边缘沾染灰尘的圆角长玻璃门窗渲晕金澄澄一片。

可阳光不容置疑的直线却无法穿透角度,到达他身上。光与暗锋利的边缘斜斜斩在他鞋尖。

这个角落依然是阴暗的,穿堂风走过几节车厢,凉凉地裹在他周身。

春天的气息似乎一丁点儿也没能传递到他身边。

车厢外边,鸟语花香万物复苏,争相抽芽吐蕊,柔嫩的花与苞,叶与茎满目皆是。

可是车厢里边,就像是两个世界。他被封锁进这一充满记忆的铁皮箱子,难以脱出。

他还记得在动荡车厢上发生过的很多很多事,可是现今都已化为泡影,徒留留恋的虚影残照。

他如何能奢望这一次,他也会来寻他?

但他又如何能够不奢望,今天他会从人潮的哪一朵浪底下钻出来,出现在他面前,立在他身边,态度坚定。

告诉他之前他说的都并不是实话,伤透了他的心是有原因的或者他还在乎他,说他其实也是喜欢他的,之前只是为了不打扰学习。

可这样的事,今天也没能发生。

哪怕已经入春。
哪怕万物复苏。
哪怕世界重归新生。

这段感情注定逝去。
在这春天逝去。

Scene 3

远方响起春雷阵阵。

枯燥无味的浅灰无边无际地蔓延铺陈。灰白而无趣的云层,像是天花板一般散发浅淡而无确定来源的微光。

近来都是这样的阴天。

总算是下了一场春天的阵雨。

空气里满是水汽的味道,硕大的雨冲刷着路面,人们聚集在地铁站的出入口,漫无目的地望着这雨滞留。

他撑着伞走在路上,伞却几乎没能发挥什么本应有的作用,他卫衣的帽子全湿透了。

楼梯上的水活像景观流水一级一级地滚滚向下,在最底层凹陷不平的砖石路面积攒大量的水。

柔嫩的花叶根本禁不住着拍打,翻卷着被浸湿的边缘,狼狈地伏在水面上。

他一步一步,留意着不踩进水洼,却无奈水透过线面运动鞋的细小孔洞漫进,浸湿袜子,蒙着一层水膜,凉且湿的水。他于是不再小心,索性大步流星。

雨滴打在伞面上,砰砰的轻响连续不断。浸着雨水的脚渐觉冰冷。

他一到家,将湿淋淋的伞撑开在阳台,转身走进浴室,躬腰脱去上衣,然后裤子,将被打湿了的全套衣物悉数扔进洗衣篮,将水温调到体感略觉得烫。

脚已经凉得发白了。经络明显,踝骨微微突出的脚踝似乎也比平时更白了。

那个人有没有淋到雨呢?

不经意间,这个念头像细小电流蹿过意识表层。

于是也就又想起对话的片段。

所以你淋雨回去的?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那个人没带伞。他提出等会一起走,而他拒绝,态度颇冷淡。

不过也是,那个人有那么多朋友,身边有那么多关系亲近的人,何必独独需要他的这一柄伞?这一柄伞,连自己都蔽不完整。

我那样说也是为了你好。

他几乎要笑出来了。事到如今,我要你这样的温柔体贴又有什么用?

没有什么开始过,于是结束也这般不干脆。恶因与坏果。

何必?

任花洒中的热水一股脑打湿发丝,他藉由这一阵温暖的冲击,把那个人从自己脑海中撞出去。

他低下头,不管不顾水或许会顺着眼角流进眼睛,只是单单睁着眼,迅速调节对焦,看一滴一滴的水珠加速落下,轮廓由极进且大的透明质感的模糊凝结为滴,加速消失在瓷砖地表的浅浅水层。

他没有哭泣。他自己知道。爱哭鬼的自己,不再哭泣。

他不会再为那个人流一滴泪。

心脏也已经麻木了,不再感知疼痛,却也不觉冷暖。

这样的话,即使明天就去见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了。

他本以为,只是再与那人同处一空间,自己就会窒息,心脏会被撕扯,流出来的是透明的苦涩的血,呼吸的是冰块,闷塞噎在喉头。

麻木是不是一件好事,他目前还不得而知。

Scene 4

盘绕墙头的紫藤最终还是盛开了,然而被雨打落。

每年都开花的这株楼下的紫藤,攀爬着门禁边的那堵裂痕蔓延,白灰剥落的墙,依附最茂盛的那颗香樟。

今年花期却很晚。干褐的藤枝迟迟没有冒绿。

于是他就又想起,那被人遗弃的厂房,和那些被时间遗弃的藤蔓的尸骸。

你也要如此吗?

就那样死去?

而它终于开花。却又紫幽香消,没能扩散多久。

昨天的那场雨,是凶手。辣手摧花。

地上残存的水洼里落着一只一只的花。可怜悲惨的颜色。

他后在另一处遇见,水洼晶亮表面落着片片柔弱萎软粉花瓣。他甚至不知道这花瓣是从哪吹来的。直到他环视,略远处一些绿叶丛丛的树杈边只有一点点花曾开过的痕迹。

春天来过,临幸芳华,又离去,为下一家繁荣。

Scene 5

蔷薇开了。

麻木了的心并非刀枪不入,也并非感觉不到疼痛与情绪。它们只是悄然积累,等待着一个契机悉数迸发。

当他看到盘绕铁艺墙栅的白蔷薇开花的瞬间,这个契机被激活。

因为即使那么多花相继折残,还会有下一丛的苞绽。这个世界,一季春天,不会为谁而眷顾停留。

那个人的身边,最终会站着怎么样的人?

他突然就感觉一阵心悸,那些麻木了的疼痛此刻悉数返还,他无力招架。心痛得几乎窒息。钝疼沿着血管与神经蔓延,连掌心都疼,随着心跳一阵一阵。

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竭尽全力。他有意识地努力深且猛地吸进空气,吐息却浅而淡。微不可闻。

情感过于强烈,灵魂过于激荡地被撕裂,肉体便也同步地感受疼痛。

他实在想象不出,却又想知道得不得了,那个人会为什么样的人所强烈吸引,最后又会和谁牵手并肩。

但是那一定不会是自己。一定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自己根本没法比。只是想着这些,就觉得不甘心。

他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不喜欢那个人身侧,与他谈笑风生,共同走进春风十指相扣而浴花披星屑的人不是自己。

可却也无可奈何。

春天也无能为力的事,这世上也确实是存在的。

感情的事,自然而然却也无能为力。

两情相悦是多么,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我喜欢你,而你也恰好喜欢我的概率甚至比与地球另一端的人相遇还要低。

大多是无疾而终的。
感情。

大多是一厢情愿的。
倾心。

大多是痛彻心扉的。
无果。

如果得到后注定失去,必然分离受伤,他情愿从未拥有。

情愿从未拥有过那些美好回忆,情愿从未牵起他的手。

情愿那些所有的所有,停留在一个值得回味的美梦,而不是如今的破碎现实。

未到来的未来,你会让谁牵起你的手?
会向谁展露你的温柔?
会对谁露出心意相通的微笑?
会允许谁触碰你,摸你的发梢?
会为谁满心倾覆,彻夜思念?
会为谁表情丰富,恋慕溢于每一处细小?

一个不是他的人。

是我难道就不行吗?
没有办法感动你分毫?
没有心动,也没有波澜,甚至留不下一粒沙尘,一片飞花,一朵扬雪。

他常常会回想,面对着每一天都不同样貌的天空。
他们曾经共同仰望的同一片天空。

是不是那日的歌我没听完?
是不是那天的景我没细看?
是不是你眼中的光芒我错过?
是不是曾牵起的手我松开过?
是不是该脸红的时候我退缩了?
是不是该勇敢的时候我怯懦了?

是不是细节我没能捕捉?
是不是我情绪拖沓,任性敏感?
是不是你追求的浪漫注定与我无缘?
是不是我们拥有的共同话题不够多?
是不是那天的阵雨我不该执着于为你撑伞?
是不是那日的春风,我不该追逐落花的影?

是不是今日的我不该怀念,不该伤怀,不该留恋?

不该贪恋那一度体温?不该追求你的目光?

是我太过于沉耽,忽视你的体贴不只为我。
是我太过于迷恋,忘记要做到不打扰。
是我不够干脆,才在梦中追逐你的背影。

是我不够心狠,没办法把你剥离出我世界。

是你太过于温柔,说还要做朋友。
是你太过于宽容,害我得寸进尺自不知。
是你的身侧太过于温暖,我心甘情愿驻留。
是你的光芒太过于耀眼,我死心塌地接近。

Icarus,伊卡洛斯,追求太阳是我本能,而坠落是你我的注定。

待血液染红白蔷薇,待这蔷薇也凋零,待春风也过境,
就只剩下一个原地不前的我,和脚步不止,不曾停驻的你了。

你还会为我担心,还会顾虑我的感受,那只不过是你的一贯素质,细心温柔,与特定的我无关。

Scene 6

爆豪胜己是他的光,他的太阳,他的向日葵的色彩。

这一点他从幼儿园就知道了。

他这一生注定要被这个人的灵魂所吸引,被他的强大,被他的骄傲。

他逃不掉的。

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犯错,一起成熟,眼中藏着对方的身形一路走到如今。

或许自己不该说的,绿谷出久想。

但他并没几分后悔。

他喜欢他,他不想错过他。虽然性格看上去天差地别,但他们的灵魂在很本源初识之质是相类似的。

他们的感情都是强烈直率的,只是一个外露一个内敛。他们的信念都是执着甚至固拗的,认定了的目标就一定要达成,哪怕遍体鳞伤,哪怕深刻痛过,哪怕整个世界都不认可。他们的芯,是相类似的,他们所贯彻的正义是相辅相成的。他们是温柔的,强大的,坚实的。

所以他们才会硬碰硬地产生矛盾,固执地不寻求委曲求全化解的方法。

感情也是这样,他们不可能藏着掖着的。特别是面对那个人。

他痛快地说了,也痛快地心碎,却似乎做不到痛快地放手。

他还是喜欢他。无可救药地。

他悄悄地拾起一片像是被烧焦边缘的枯萎玫瑰花瓣,夹进书页间,好像如此这般所有的遗憾都能被封存为一个故事。一个总有一天能够坦率说出口的故事。

花终要枯萎的。这一季的春终要被取代的。而一年又一年,只有他不能够再以亲密关系站在他身边。

他们是幼驯染,曾经关系不好,历经坎坷挫折,如今并肩前行。默契却也碰擦不断。

能说上一句朋友吗?大概。

反正说不上爱过。至少他对他是如此。

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不属于他,这一点他早就认清,却直到很久之后才疼。

他忍不住想要触碰他,哪怕知道这是不可以的,不被允许的。

他想要抓住他自然垂落身侧的空落的那只手,将自己掌纹嵌合他的。

他不是不想再度触碰他,他是不能。

如果表现依然亲密,他就要忘记,他曾经拒绝过他。他不能让自己的那些眼泪白流。也不能诓骗自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是不可以的。

有时他几乎要忘记,他不属于他。
他不是他的。他不是那个对的人。

可他依然喜欢他,无法欺骗自己。

Scene 7

“喂,”

爆豪胜己叫他,

“别再哭了。”

他皱起一点眉眼,半是无奈半是责备,恍然一抹心疼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

绿谷出久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抬起眉眼,疑惑地瞪大了本就大而晶亮的翡翠瞳眸。

指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眼眶分明是干的。

他没有在流泪。

可是爆豪胜己知道,他其实在哭。

他们喜欢看彼此笑起来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眸是亮的,很亮很亮,能够照亮无月暗夜的寂静森林,听见猫头鹰的鸣声。他的笑拥有感染力,看上去是那样的放松愉悦,令看到的人不经意间也会随之微微扬起嘴角。

无论如何,绿谷出久想,他不想抹消那个人的笑容。哪怕那不仅是为自己,哪怕那笑容因为别人。

可是他却失败了。他害爆豪胜己露出了那样的表情。是他不好。

就算我能够拯救全世界,却独独失去你的笑容,那么作为英雄我大概能被称一声称职的,可作为绿谷出久,作为喜欢你的人,这个世界黯然失色,失去意义,他也失去资格。

直到这时,他心中才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悔意。

他没有流泪,可是爆豪胜己知道,他在哭泣。

只有爆豪胜己知道。

他只能勾起一点嘴角,淡淡地笑着应他,有点无奈,说“好”。从此那段往事当作从没发生。好像他放下了,好像他忘记了。这样就好。

他们对于彼此而言是特别的,却不是绿谷出久所期待的那种特别。

他注定要喜欢上他。
而他却注定不为所动。

之前的一段时间,浪漫剧情不缺亲密举动不少,他却依然没能心动。那大概就是不行了吧。

他不是那个对的人,仅此而已。

绿谷出久写下长长的一封信,字迹认真工整,每天每天,断断续续地写上一段几句,又修修改改,添添补补,把那些无处安放的感情都塞进字里行间。

信纸从没被泪打湿。他不再哭泣。

然后他把信撕碎在风里,像是撕碎自己的心脏那样疼痛,他毁掉自己的心意,同破坏自己的存在无异。

当最后一点纸屑随风飘去远方,那滴泪才滑落眼角,他蹲下身,抱着膝盖哭泣,像是今生第一次学会哭泣,情难自禁。

愿这春天最后的风捎走这段感情,只将美好的思念推至那人窗前,予他一夜安眠。

就当作我从未牵过你的手,
就当作我从没说过那些话,
就当作我其实没有动过心,
就当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而现在,该醒了。

即使是春天也无能为力的事,
这世界上也是切实存在的。

最后只留一句话,

我依然喜欢你。
就像春天刚刚来临那时候,一样的喜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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