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徇

要浪漫啊!要烂漫啊!像花一样!

随笔×6


情话

这或许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或许也不是一个最好的地点,但因为遇见最合适的对的你,其他所有的一切也就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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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芯

我偶尔通过用嘴呼吸能闻到自己喉管中的味道。

之前是令人难为情的有点难闻的牙垢的味道。

刷完牙之后是浅淡的薄荷味。

长跑完是错觉的一点点的血腥味道。

有时候也没有什么味道。

可是最近我闻到了,之前从未闻到过的,难以形容的臭味道。

我想我大概是开始以心为源头,从内部开始腐烂了。

那些糟糕的情感积淤着,终于把我杀死了。于是能称为“我”的我消失了,我开始腐烂了。

我过多久会被消蚀殆尽,只剩下一幅空洞皮囊呢?

又过多久,这皮囊才终能化尘飞灰散去归于这个世界呢?

归于这个杀死我的,我也许曾爱过的世界呢?

到那个时候,为我下葬收敛皮囊的人们大概要惊异了,怎么这么轻,一个人能这么轻吗。然后剖开我的胸腹一看,哎呀,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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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不安恐惧

我啮着自己的嘴唇。

皮肤很坚韧,用牙很难咬开,反而钝闷地很痛。

最近都没用润唇膏,这样嘴唇的皮肤会自己裂开,在冬干燥的空气里。

我用齿尖剥落翘起的死皮,在已有的小伤口上,在那微微疼痛着的地方,寻找皮肤的破口,伺机扩展那伤口。

相比下唇,上唇很少被我咬,所以我不会放过上唇新的一纹微裂。

我不喜欢疼痛。

但是当我轻轻咬唇,齿微用力划过时,轻微的疼痛,能尝到一点点血的味道。

那令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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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瓶子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只装着情感的瓶子。

陶土的,金属的,晶石的,玻璃的,木纹的,细窄瘦长的粗宽矮胖的,精致的质朴的,圆的方的扁的。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都是没有盖子没有瓶塞的。情感应该是一点一点慢慢地渗出来,然后密度大的情感就默默地沉在最底下,很难得翻涌上来一次。

本来应该是这样。

可我的那个瓶子大概靠近底部的壁被打破了一个洞。最黏稠最不堪的情感就时不时地漏出来,控制不住地脏污其他所有。

所以我才会这样糟糕。是个糟糕的家伙。
分明自知,自愧,自惭,自悔,却无能为力地痛苦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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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

我在手洗自己的小件衣物。

水还没热起来,冰冷地洒在手上。

水是那样冷,皮肤触感鲜明地划分出我与这个世界之间的界限。

也终于有了还活着的实感。

我还是我,我与这个世界的边界还没有模糊,我还能作为我自己,冷眼旁观这个奇怪的世界,活在这里。

而不是融进世界,成为茫然社会的一个茫然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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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故以后


我睁开眼。
是熟悉的我的房间的灰白天花板。
浅蓝色的晨曦从窗帘缝隙间漏进来。

世界变得好安静。
我没有听见本该能听到的窗外鸟儿的啼鸣,也没有听见本该能听到的马路上疾驶而过车辆的轰隆。

我摸到床铺里的一块冰冷硬板,想开机。好像没电了,昨晚忘记充电了,又待机了一晚,手机此刻毫无反应。

我眯上眼,索性想再睡一会,却睡意全无,躺了一会,于是作罢。

我听见手表的滴答声。

坐起身来,身上只有浅薄一层贴身衣物,却不觉得冷。我记得现在尽管是初春,冬末的尾巴却还没放过这个世界。

于是下床,不觉得冷,所以也没多穿衣服。

我盯着手表看了一会,时间好像变得怪怪的。

算了,先出去再说吧。

我想打开边缘稍有磨损的木质的房门,费了很多力气才压动门把手。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压着了,或者是睡得太舒坦了罢,刚醒时浑身无力,手连握拳都没劲的情况偶尔也会发生,但今天好像特别严重,肌肉无力得厉害。

迈步要走出去,差点被什么东西拦腰绊倒。

什么啊!我有点生气。好像是带状的什么。

低下头看,一条黄底黑字的带子在腰部左右的高度横拉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不得不弯腰钻出去回头看,不大的一条“keep out”字样循环往复地出现在带子上,两段处还被截断。

我想不太明白,只觉得那带子刺眼地黄。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很奇怪。父母都不在,养的猫也不在它常睡着的窝里。

我刚准备刷牙,抬起手才发现有几块我之前从没见过的暗红色的斑,稍微按一下就消失了,低下头仔细一看浑身都零星散着一点。我抬眼看向镜子里,苍白蜡黄的我的脸毫无血色,瞳孔放大涣散的,很可怕。像死人一样。

像被一下子打醒。
是吗,我死了吗?所以才会有门口的那条带子?我是被杀的?

想不起来。醒来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想不起来。

我死了啊,怪不得不觉得冷,也没有什么触感。那我也不再需要洗漱了。

先出门看看吧。

我拖着肌肉松弛疲软的身躯,走出门,下楼外出。

果然这个世界变得奇怪。自从我醒来,天空就一直泛着浅淡莹蓝色的光。除我之外好像什么都不在了。

门卫室空无一人,上学上班或者买菜遛狗的人也完全没有,塞满小区道路的汽车也一辆都不在了。

灌木与草地还在,却像针那样坚硬而锋利。真不知道是以什么为范畴消失变化的。

世界扭曲了。

这里就是死后的样子吗?

我泛泛地走在街上感受自己浑身的关节越来越僵硬,脚下踉跄了一下,我差点摔倒。

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响起来,不知道是胀气了还是里面的脏器化了水,但我却感觉不到了,无论是疼痛还是心脏的跳动。

过多久我会连思考也停止呢?

在这空洞的世界里孤身一人,我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我最渴望的自由与寂静。

我应该也失去了情感吧。因为即使现在我该为毫无头绪的将来和等待着我的前途的未知而不安而恐惧,我却也无动于衷。

我拖着越来越僵硬的身子,走进了我最喜欢也最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坐在窗边。理所当然的,架子上与冰柜里没有商品,也没有营业员。

我偶尔会坐在窗边吃一份盒饭。

我望向窗外,这个世界安静了,却也寂寞了。

电车不再轰隆隆地开过,刹车时车轮与轨道摩擦出尖锐的声响。人们不再零零散散地走在街上,小孩不再尖声哭笑着奔跑,老人不再佝偻脊背踱步,那些小店铺里也不再散发出小吃的香味,奶茶店门口不再有人排队,马路上不再有车轮辗轧而过,旁边新建起的住宅区工地也不再发出我难以名状的噪声。

没有等待另一个人赴约的身影等在街角,没有我曾经理所当然地度过的每一天。只有那玫红色的腊梅挂在虬隆盘踞的暗色枝杈上。

我在等待我的终焉。

我的脚踝脚趾终于也僵硬了,按压皮肤,那些尸斑也不再消失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会腐烂掉吗?我会亲眼看着自己的皮囊被蛆虫吃掉,白骨森森吗?

不过说起来,好像也有些看不清了。

视线涣散了,无法准确地对焦,不停变换的视角令我头晕。

快要不行了吧。我要消失了。

意识消散前,最后一个问题浮现脑海。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扑通,重物落地的声音。我的尸体倒在地上。

我的尸体在我自己的房间里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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